铁饭碗,赛道,男演员,中年,就行了
从窝囊废到人夫、二货、渣男……对男演员来说,似乎找到适合自己的赛道,努力深耕,赚取观众缘,收获稳稳的职场不是难题。不过,看似容易的赛道,其实都包含了演员本人多年的表演积累,毕竟在这个行业,“建议查查XX,不像演的”算得上是对演技的一句褒奖。
作者|李安
编辑|伍成
春节档还没结束,雷佳音是“窝囊废”的事儿便人尽皆知。
无论是《第二十条》里对外左右逢源、对内极尽受气的检察官韩明,还是《热辣滚烫》里看似爷们儿其实很怂的拳击教练昊坤,在观众眼里都一样——“雷佳音=窝囊废”。
《第二十条》《热辣滚烫》剧照
雷佳音何以能够在窝囊废赛道一骑绝尘、无同类竞品?除了过往角色的加持,一张“讨喜怂包脸”让他天然便具有“惹他就是惹到棉花”的窝囊感。
无独有偶,在雷佳音占领窝囊废赛道时,还有一波男演员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优势赛道。比如,人夫感天花板、顶级beta白客,凭借一己之力将老公从一种性别升级至一种态度;李泽锋用“比许幻山还洪世贤”的角色人设,轻轻松松统治渣男赛道,“渣”到本人在采访里表示拒演“渣男三件套”;谁能想到多年过去,《爱情公寓》里的吕子乔的扮演者孙艺洲还能稳坐“二货”赛道,看起来所有角色都自带傻气……
除了这些中年男演员,年轻男演员也正在“上道儿”。因为《在暴雪时分》和《烟火人家》大受欢迎的陈靖可,正在成为新晋人夫赛道候选人;王星越则在“小孩哥”赛道崭露头角,明明是2002年出生的大男孩,已经演出了令人心动的“年上感”。
《烟火人家》剧照
《在暴雪时分》剧照
当下,“赛道学”对男演员们来说似乎成了某种职业刚需,只要找准能发挥自我优势的赛道,即便不能赚得盆满钵满,也能稳稳收获某个领域的观众缘。一旦在自己的赛道占据统治地位,哪怕人在休假,也会因为自己“统治”的赛道火了而被营业。
难道男演员“不必上春山,只要上赛道”,就能端起娱乐圈铁饭碗?表面上看是这样的,但本质上说,站上赛道只是开始,能否领先赛道,靠的还是一定的实力。
对于这些中年男演员来说,他们都经过那些被磨炼的时刻,通过大量的角色塑造,让演技和人物融为一体,才能达到“不像演的”的效果。而对于年轻男演员来说,成也赛道却不能败于赛道,要抓住机会继续提升,才能突出重围拿下接力棒。
如果说春晚的“春山学”是偶发的流量,那么男演员的赛道学则是长久的营生。
去年年末,电影《年会不能停》以黑马之势杀出重围后,在片中饰演人力资源社畜的白客和他表现出的窝囊感一起出圈。其惟妙惟肖的演绎被网友评价为“一顿吃几个社畜才能演得如此到位”,那种在职场上委曲求全的样子几乎一下子就戳中了打工人的心,一度将白客推上了窝囊废统治区,窝囊帅代言人。
《年会不能停》剧照
更意想不到的是,白客还没来得及在这个赛道上发光发热,就出人意料地统治了另一个赛道:人夫感。
即便马杰克(白客在《年会不能停》里饰演的角色)能让大厂99.99%的社畜共情,但是他坐在电脑前认真处理工作的样子竟然和他在厨房认真处理鱼生的样子完美重叠,他在自言自语里自洽的样子和他低三下四摆平发怒老婆的样子完美重叠。
窝囊归窝囊,想嫁他的心一刻都不能停。
踏实、靠谱、烟火气是白客人夫感的底色,不够帅气但是足够居家耐看的相貌和温柔的气质,甚至让恐婚恐育的当代年轻人也能对未来的婚姻生活假以想象。在电视剧《女士的品格》播出后,“内娱第一beta男”白客一度被拿来作为“完美丈夫”的释义。
《女士的品格》剧照
与窝囊但更具人夫感的白客相比,雷佳音就是纯粹不含任何其他气质的窝囊。哪怕他演过比白客更多的人夫,演过和李泽锋一样的渣男,他身上浑然天成的窝囊感还是连比他演过更多窝囊废的好友郭京飞都望尘莫及。
和白客、郭京飞略带演绎成分的窝囊相比,雷佳音的窝囊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即便他是个1米84的大个儿,演过杀伐果决的硬汉张小敬(电视剧《长安十二时辰》中的角色),著名核物理学家于敏(电视剧《功勋》中的角色),甚至他作为演员第一次出圈是因为渣男前夫哥陈俊生,但只要雷佳音站在面前,身上就能汹涌澎湃出一股“窝囊废”的气息。
对雷佳音来说,窝囊是讨喜的保护色,或者与观众迅速共情,或者在不同角色中形成反差。他身上那股子劲儿让他在《满江红》里饰演的奸人秦桧带着几分“总有奸人想害我”的喜感,当这段戏被植入《第二十条》之后,戏里戏外的“窝囊”对照,喜感加乘。
《满江红》剧照
同样的窝囊,细分之后,有人独坐“窝峰顶”,有人人尽可“夫”。还有一些男演员则稳扎稳打地开辟了一条旁人挤不上来的赛道。比如用“渣男三件套”统治渣男赛道的李泽锋,以及一日做吕子乔、一生做二货的孙艺洲。
李泽锋先是用《三十而已》中的许幻山打败了曾经稳坐渣男榜榜首的洪世贤(电视剧《回家的诱惑》中的男主角),之后又用《好事成双》里的卫明实现自我超越,奉献了“许幻山plus版”,这个角色直接打脸李泽锋在采访中所说的“再不演渣男三件套”的宣言,哪怕他立地从良也无法扭转他在观众心目中的渣男形象。
相比上面几位,孙艺洲稳坐二货赛道是本人都费解的程度。曾经吕小布呆傻的形象并没有随着孙艺洲日渐丰厚的履历和健硕的身材而被磨灭,反而每次都能随着新角色再度发光发亮。
《三十而已》剧照
《爱情公寓》剧照
关于“演傻子怎么还有统治区”的问题,其实在他最近饰演的角色中依旧能给出答案。
在电影《坚如磐石》中他饰演入赘黑帮的软饭女婿,在出轨被发现后等来的不是渣男或活该的评价,而是“二货死于二”的叹息;《年会不能停》中的高管皮特将职场糊弄学演绎得淋漓尽致,不知真傻还是假傻;《飞驰人生2》中更是达到巅峰,虽然已经跑过巴音布鲁克的魔鬼赛道,可一个驾照竟然考不过?然后摸摸脑袋嘿嘿一笑,竟然“二”得有点可爱。
对这些“道上”的男演员来说,上道靠角色,占道儿更多靠气质和运气吗?
无论是否8G网冲浪,各位男演员对自己所在的赛道都有着清晰的认知。
被问到如何看待网友说自己“统治受气包赛道”,雷佳音马上纠正“人家说的是‘窝囊废’,谢谢你给我面子”。孙艺洲也不避嫌,直言可以给他更多的统治区,真演傻子就傻子,需要演一个精明的人也可以演。
《第二十条》采访专场
另一厢在采访里强调自己不想再演渣男的李泽锋口嫌体直,“不演又演也是表演的一部分“。白客则直接给自己上定位:普通人、直男、不受(攻心)。
虽然赛道不同,但每条赛道无疑都通向叫做观众缘的终点。
人夫感自不必说,白客不仅让“beta男”(网络释义:指成就平平,但性格温和的男孩)有了具体的模样,也让相亲市场上两代人都买账的女婿人选落地现实。窝囊废也很妙,一个曾几何时让男人震怒的贬义词突然成了某种赞美,这个在百度里被解释为“人没有能力、胆小怕事、懦弱”的词语经过雷佳音的演绎,成了实诚靠谱的代名词。
渣男赛道则颇具现实意义,特别适用于明示暗示那些在爱情中迷失自我的恋爱脑,在劝不动的时候只消把许幻山、卫明摆一摆,再迷途的羔羊也能生出知返的心。至于二货,或许观众会在飞速迭代的霸总型男里喜新厌旧,但带给你最原始快乐的吕小布会在任何一个你难过的时刻冲出来给予救赎。
《爱情公寓》剧照
不过,属于男演员的赛道学并非占据统治地位一条路可以走。既然上赛道就能稳住事业运,那么或许应该先上赛道再说?
比如人夫赛道,虽然白客处于优势地位,但在这个赛道吃红利的男演员并不在少数。且不说曾经在这个赛道上演到同质化的黄磊,佟大为、印小天等也曾经是性转好嫁风人选。而当下挤上这条赛道的除了现代戏里的丈夫们,古装戏里也不乏优秀的人夫,《长相思》中对小夭言听计从呵护有加的涂山璟也让演员邓为咖位飞升。
《长相思》剧照
而窝囊废赛道虽然有雷佳音拔得头筹,但实则人满为患,只能依靠细分来让每个人都拥有一席之地。
有网友盘点了这一赛道的细分领域,甚至还有多重赛道的重合,包括但不限于:努力工作时有性张力的白领窝囊废白客,上班为了打发时间的有钱窝囊废孙艺洲,下岗再就业窝囊废秦昊,逼急了会咬人窝囊废郭京飞,有原生家庭问题的妈宝窝囊废徐峥,哭包窝囊废罗晋,以及会开车会跳舞会做菜会音乐的各种窝囊废……
郭京飞在《对手》中堪称“最窝囊的间谍”
仔细研究后发现,正如已经统治二货赛道还想着拥有更多的孙艺洲所言,每个拥有自己赛道的男演员都不排斥多道并行,窝囊废加乘人夫感,人夫感渣男则让人觉得更渣。男演员的“赛道学”远比“春山学”生命力更长久的原因或许在于,大家凭实力上道,一时的出圈背后是日积月累的真功夫,但真本事从来不是一条(赛)道走到黑。
雷佳音在采访里说,我也想寻求变化,有时候是能力不行变化不了,有时候是题材不行变化不了,但还是会尽量寻找角色之间的差异感。
只不过,对于气质与某条赛道特别贴合的人,实现差异化所带来的考验自然更大。索性能统治赛道的都不是一般人,观众缘也从来不是只靠眼缘儿便能达成。
男演员找准赛道便能名利双收并不是所有人都买账的事实。
不同赛道有属于自己的铁粉拥趸,自然少不了反对的声音。做个窝囊废也能成为男演员稳定事业的关键时,有人发出质疑声:“男演员真的很好混,稍微平头整脸的就能营销帅哥,丑但是看起来温和的就是可爱的窝囊废,又丑又阳刚的就是性张力硬汉。总之,每一款都是宝,每一款都能人为的变废为宝。”
如硬币的两面,统治赛道对于男演员来说当然有利有弊。拿人夫赛道来说,能收获观众缘的人夫感一定是忠犬系,你可以相貌平平甚至略显窝囊,但必须具备大众心中对好丈夫的一切定义。
白客在《女士的品格》里饰演的完美丈夫程粱是他坐稳人夫赛道的最主要原因,这个下班回家给老婆做饭,会用爱的抱抱为老婆消除整日疲惫的丈夫,拿捏人夫感的底线是不能出轨。一旦并线到隔壁渣男赛道,人夫人设崩塌,统治权马上就要假手他人。
《女士的品格》剧照
最可怕的还不是演员在戏里挑战完全背离舒适区的角色,而是在戏外人设崩塌,曾经满足女性观众所有幻想的完美人夫一旦在现实里成了彻头彻尾的渣男,那崩塌的是人设,光速流失的是曾经看似铁打的观众缘。
反之,隔壁坐稳了渣男赛道的李泽锋本身也很有人夫气质,如果带着渣男标签来分一杯羹人夫赛道的红利,再好的演技也拯救不了他在观众心里不伦不类的人设。因为观众的想法是:渣,就好好地渣到底!
《好事成双》剧照
看似特别讨喜的窝囊废赛道也有着隐藏的“风险”。即便雷佳音在采访里强调自己会尽量寻找角色的差异感,现在看来,他在这方面所做的努力似乎消失在强烈的窝囊感里。很多人最初记住雷佳音是在路阳执导的电影《绣春刀Ⅱ:修罗战场》中,他饰演锦衣卫裴纶,当年还凭借这个角色入围第54届金马奖最佳男配提名,戏份不多但足够吸睛。
之后他在曹盾执导的《长安十二时辰》里演不良人张小敬,几乎是以肉身相搏了这样一个杀气腾腾的角色。高强度体能训练,从吊威亚打戏到爆破戏全部亲自上阵,每天拍摄16小时,进过四趟医院……曾经让整个长安城闻风丧胆的张小敬随着时间的流逝成长为“惹他就是踢到棉花”的窝囊废。
只不过长得窝囊不代表演技窝囊,角色窝囊不代表上进心也窝囊,从读上戏时羡慕胡歌的学弟,到春节档霸屏大银幕的男一号,成就雷佳音的从来不是“窝囊”,而是一种努力和演技的积累。只不过经此春节档一役,窝囊废要在观众心里再度支棱成张小敬,怕是难度不亚于贾玲减肥一百斤。
《绣春刀》剧照
《长安十二时辰》剧照
演员始终是被动的职业,即便因为气质方面的天赋或角色给予的运气在观众心目中收获了某个固定席位,面对不断变化的市场和观众审美,今时今日统治某个赛道对演员本人来说是否彼之蜜糖吾之砒霜实在不好给出准确的定论。
在风云易变的演艺场,唯有努力变化才是应对不变的最佳方法。这在每个立于自我赛道C位的男演员来说,都是心知肚明且时时践行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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