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响,乓乓响
本文转自:劳动报
电视剧《繁花》剧照 ■ 资料照片
密斯赵
猜中了金宇澄的开头,猜不到王家卫的结尾。
万万没想到,靠“不响”拿下茅盾文学奖的《繁花》,竟会在电视剧的地盘上,成为海派“张力”拉满的爆款。从被评论为纸醉金迷的悬浮“小时代”低开,一路高走,最终成为猜中每一个财富密码、踏准每一次心跳节拍的“大时代”。
论演员咖位之弹眼落睛,无出其右。这部剧主演与客串演员的咖位,看了的都知道。在电视剧开头时,王家卫用海关大钟发声,“当……”,这一声巨响掀起魔都低调“不响”的天花板。也许是因为小说开篇第二句话就提到了《阿飞正传》,惺惺相惜,原作者金宇澄成为电视剧开镜第一大咖。陆续出镜的是演艺圈以及非演艺圈的顶流——旧时港台明星,新晋千万网红,没有导演请不到,只有你想不到。你叫它贺岁片不合适,叫春晚亦不庄重,《繁花》是一场在辞旧迎新的岁末当口举办的大派对,而“上繁花”就好比是一张“人在上海,混得不错”的证明。
就题材而言,好比是《股疯》与《孽债》的2.0版。一边是辣手又实惠的沪式商战,一边是男女情愫的小事情。
商战从黄河路饭店老板娘“宫斗”,一路闹到进贤路牵扯铜钿的邻里纠纷;从朝南坐的外滩27号小花升职记,一路走出苏浙沪直抵深圳的商人间的江湖恩怨。底牌,永远是皱纹比地铁线还要密密麻麻、心机比黄浦江还要深的“爷叔”。
情场也很闹猛,人物关系图堪比迷雾剧场中的追凶图谱。人在江湖,碰来碰去的不是男人,就是女人。主线还是清晰的,到底是赚钞票还是劈情操,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纠结与选择。仔细品来,交关丰盛:有初恋白月光,也有暧昧第二春;有纯情又十三的王子与公主,也有杀伤力一级的史密斯夫妇。剪不断,理还乱,基本原则是真情不怕真金炼。比如说,A把钞票用在B那里却一点也不觉得肉麻的,A对B就是真爱了。但是,在C看来,B不过是一个讨债鬼。情债,钱债,就像排骨与年糕的关系。
要赞的是艺术渲染。首先是视觉,当年王家卫用拍写真的腔调去要求电影镜头的每一帧定格,审美已经有些苛刻了,如今居然用拍电影的腔调去对待长达30集的电视剧,效果哪能可能不赞呢?最直观的方法是比较一下演员在剧中和广告中的形象气质,你会怀疑自己的眼睛,这难道是同一个人?剧中无可挑剔的色彩、明暗与构图,达到了视觉艺术的基本要求,成就了诸多角色的颜值巅峰。
再来说听觉,主打一个怀旧,剧中歌单里的每一支金曲,放在片中是应景,单独拿出来都可以称为那时候的“科目三”。在电视剧所描绘的上世纪九十年代,没有网络,更没有智能手机,那时的广播电台与电视节目好比是为居民同志免费提供的精神早饭和夜饭,其中播放的流行歌曲更是具备超满足的情绪价值。阿爸与四喇叭一道买回家的是一盒盒磁带,姆妈做家务的时候会哼唱沪剧选段,邻居哥哥姐姐的床头永远是当红的明星海报,连阿爷阿娘外公外婆也会在看晚报的时候问家里的小囡,这支歌的歌词要帮侬剪下来伐?
那时候的“黄金八点档”是全家追剧的老辰光,是培养天伦之乐的温床。大人很少996,孩子也没有三年模拟五年真题,凡是不想下海也不想出国的普通人,都可以在电视机里找到松弛感。
几十年过去了,《繁花》里的角色几乎都需要剧中人物子女辈的演员去扮演了。胡歌是80后,但阿宝其实是50后,是金宇澄的同龄人,是王家卫的哥哥。几十年过去了,居然还会有这么一部电视剧在民间能够重现“黄金八点档”一家门追剧的辉煌。这样的《繁花》,乓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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