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味儿,IP
2017年，网剧尚处于起势阶段，《白夜追凶》在剧情及视觉上都属于创新之作，也成为国产悬疑剧白月光的存在。2024年，悬疑赛道早已卷到飞起，题材、人设、案件都已升级，《白夜破晓》若想突围，仅靠情怀不足以维系，而是要建立起行业与观众的新的联结，以及探索出赛道的新方向。
作者|卫解、编辑|丁宇
一个IP的长尾效应究竟能够达到什么程度？
随着《白夜破晓》的播出，问题有了答案——超过七年。
2017年8月，《白夜追凶》横空出世，成为当年现象级爆款剧集。之后的七年里，观众对“潘粤明or潘粤暗”再度出现的期待丝毫未减，行业对下一个“白夜”的探索持续不断，也让《白夜追凶》第二季什么时候回归，成为了很多人心里的执念。
期待照进现实，《白夜破晓》以一种熟悉又新鲜的面貌出现在了大众面前。剧中关宏峰被抓2小时，被放出来时剧外已经是2024年。前一季《白夜追凶》留下的谜团也被揭开，正如大部分观众的判断，被逮捕的人其实是弟弟关宏宇。
对于观众来说，《白夜破晓》一切都是熟悉的味道，上线3天优酷站内热度破万是最好的反馈，但豆瓣开分7.0似乎又没有达到很多观众的预期。可以看出，对于“白夜”IP来说，七年的时间跨度，面临的不仅仅是剧情和场景衔接的问题，还有整个影视行业的不同。
2017年，网剧尚处于起势阶段，《白夜追凶》在剧情及视觉上都属于创新之作，也成为国产悬疑剧白月光的存在。但如今，悬疑赛道早已卷到飞起，题材、人设、案件都已升级，《白夜破晓》若想突围，仅靠情怀不足以维系，而是要建立起行业与观众的新的联结，以及探索出赛道的新方向。
现在，剧集播出过半，是时候剖析一下团队执念的“白夜味道”是否有效。在悬疑成为长视频兵家必争之地的当下，《白夜破晓》是否打破了“续作魔咒”？
一人个会连续两次身亡吗？在《白夜破晓》里可能就会。
在快速衔接了上一季的剧情之后，《白夜破晓》直接开始了新的悬念—— 关宏峰徒弟林嘉茵竟然二次死亡？一年前被认定在任务中牺牲的林嘉茵，其尸体于前日在刑侦总队附近街道被发现，致命伤为SUV撞击造成。
与此同时，长丰刑侦支队的停尸房里，一具“尸体”去向不明，被监控拍到离奇复活的画面。几天后，因地铁剐蹭，又再次被送回停尸房。
时隔七年，“白夜”系列回归，在“东方小哥谭”津海里，离奇的案件仍然在持续出现。
被放出来的关宏宇，因被欺骗耿耿于怀，放言要顶替哥哥接手这桩离奇案件，24小时连轴转。可硬撑着的他不仅没能推动真相快速浮出水面，还面临身份被看穿的危机，迫于无奈回家休息。于是关氏兄弟再次开始昼夜交替，解决案件、解开误会的同时，一步步接近最大的谜团“213案”的真相。
《白夜破晓》延续了前作的快节奏，二十集左右，已经完结了四个案件。
分别是复活奇案、人口贩卖兼虐童案、四月杀手案、越狱分房案，而这些案件的背后，涉及到儿童拐卖、房地产、动物保护等长期存在的社会议题。
这样看来，《白夜破晓》似乎有着比第一部更强烈的社会派推理属性，在破案之外加入了对人性的描绘与剖析，和对社会现象问题的思考。正如阿里大文娱盘古工作室总经理、《白夜破晓》总制片人张龙所说，《白夜破晓》或许承载着“照见现实的人性，照见命运的齿轮如何投射在每个角色身上”的期望。
相比于纯粹的破案，剧中对悲剧发生之外的延展也更能引发讨论。在@CCTV今日说法 官方微博中，《今日说法》就使用了《白夜破晓》的剧情作为参考案例：一个重刑犯越狱调查当年真相，先是持枪到银行，又跑去威胁法医，最后竟然选择自首。那么问题来了，在如此曲折离奇的过程之后，他会被追究哪些刑事责任？而在评论区中，“我们《白夜破晓》给我干到哪个频道了？”这样一条评论被顶上了首赞。
据总策划王平回忆，早在2017年，第二季剧本的创作就开始了。甚至《白夜追凶》播出时，初版剧本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那个时期，剧本创作是“内容为王”和“创作本位”的结合，尚没有更新到话题前置、预判热点的新版本。而在反复地修改中，“白夜”系列自然而然地带上了横跨两代观众的审美和诉求，沉淀为一种超前的时代性，钩沉贯穿将近年来的社会变迁。
这也决定了《白夜破晓》必须有着独属于自己的特色和愿景——生长于现实，照见众生。追求意义，而不仅仅只是热闹。
《白夜破晓》面临的不只是珠玉在前的典型局面，还有客观的时间鸿沟，以及连带的种种现实问题。
对于创作者和观众来说，第一个需要解决的问题是，怎么填补上七年的空白。
视觉塑造是最基础的一环。
提到2017年那个被《白夜追凶》支配的夏末秋初，可能很多人脑海里出现的画面和片段，是被血液喷溅的卧室，是夜色正浓的酒吧小巷，是争吵不休的天台，是人来人往的长丰支队。
这些被刻磨在记忆里的碎片和画面，背后是核心的世界观和一体化的表现风格，是无数没有被注意和着重展示的细节。而事实上，七年的时间磨灭了不少现实世界里的白夜角落，也增加了制作团队的还原难度。
《白夜破晓》导演刘英剑曾透露，启动第二部的时候，取景地东莞市那栋“长丰支队办公楼”已经不在了。在没有置景数据记录的情况下，美术团队提出的唯一可行复原思路是找到《白夜追凶》中出现的地砖，通过地砖的尺寸反推回来原来的格局，在棚里面重新搭建搭，一比一还原。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但成效是巨大的。潘粤明坦诚，七年的时间里，演员们一定产生了变化，无论是物理意义上还是内在思想上，如何迅速回到当年的状态上，场景还原的功效是巨大的，“那一瞬间，你就所有身体上的记忆全部回来了。对我们来说，在里面行走是非常舒服的。”
原班人马是创作团队和观众坚持的底线。很显然，这不太容易。
譬如《白夜追凶》中饰演灭门案受害者的“吴征”张建芳，其实已经离开了影视行业四五年，在剧组联系到他时仍然一口同意，在每个不需要上班的周末到剧组拍戏。饰演年轻警察周舒桐的梁缘已经成为母亲，第二季开拍时她刚出月子不久，最后带着宝宝一起奔赴片场。而为了保持与第一季体型一致，潘粤明进组后几乎不吃晚饭、滴酒不沾。有趣的是，好不容易等到杀青能喝酒庆祝的潘粤明，也被迟到之后“自罚三杯”的制片人截胡了。
但当《白夜破晓》第一集，那个喜欢带墨镜的周巡，虽然剪掉长发、被降了职，却暴躁地拍着停尸间“床位”时，立马就和观众的记忆对上了。坐在审讯室里关宏宇，也迅速搭建起第一季的结尾的钩子，提供了丝滑的观感体验。
从结构层面剖析，白夜似乎也在还原这种熟悉感。
客观来讲，《白夜破晓》的第一案，其实没有和第一季初始的外卖员连环分尸案一样，得到一致的好评，风格也称不上血腥黑暗。但二者的功能性却极为相似。
通过外卖员连环分尸案，《白夜追凶》介绍了故事的背景，建立了主要角色的初印象，也提出了“关式兄弟”和“213案”两个贯穿始终的关键要素。第二季的诈尸案，快速让观众回忆起主要角色的人设和个性，引出了智商149的新法医，在此基础上还映射了关氏兄弟的情感关系，合情合理地让故事继续进行，以观众熟悉的模式开启主副双线。
那么白夜的味道是什么？王平认为是“不煽情”。
贯穿“白夜”的，是情感而不是情绪，是通过人物的行动和决策体现感情，在爽剧成为流行趋势的当下，王平依然坚信这种内敛情感的价值：“情感和情绪的差别在于，情感是有逻辑的。”
七年前，《白夜追凶》横空出世，最终播放量超40亿，豆瓣超65万人打分，评分一度高达9.1分。紧接着Netflix押宝，买下其海外发行权，《白夜追凶》成中国内地第一部正式在海外大范围播出的网络剧集，也成为内娱悬疑野蛮生长的起点。
但七年间发生了很多变化，《白夜破晓》总监制五百有个明显的个人感受，观众的心理节奏和情绪节奏已经截然不同，尤其是短视频的流行，让观众期待的节奏变快，对信息量的要求变多。
比如，《白夜破晓》的开头，制作团队选择花三集讲述一个案件，让涉案的高氏兄弟作为对照组出现，进而推动关式兄弟坦白心声、和好的契机。但对于部分观众而言，大关还能再快点出现，案件如果还能够再有一层反转，就更好了。
观众的反馈是符合制作团队的预判的。因为相较于七年前，当下的年轻人一代更有主体性，更期待不同性别、年龄、身份相互平等，《白夜破晓》在主创团队忐忑而谨慎地“去油”以符合年轻观众的期待。
但他们也有某种坚持，因为悬疑剧不是爽剧，关注底层人的挣扎、亲情友情、责任感能够引起的更广泛的共鸣，在瞬息万变的社会思潮之外，恒久不变的底层情感逻辑，比抓热点更重要。
时至今日，悬疑毫无疑问成为主流题材，也成为长视频的兵家必争之地。据统计，2024年播出的悬疑题材剧集已有30部左右。
垂类赛道的飞速发展，进一步促使观众对悬疑题材的需求提升，进而倒逼悬疑剧做出更多的调整和进步，形成一个相对健康的闭合回路。循环促进下，口碑、质感成为悬疑剧的两大隐形标签，亦产生了经济效益。据统计，今年有超过十部悬疑题材作品，招商品牌数超过十个。
为了吸引新受众和巩固固有粉丝，近年“内卷”的悬疑赛道，不仅需要对热点的追逐和扎堆，也必然需要做出差异化，在方向上开拓出各种新视角、新风格，才能从缓释期走向另一个爆发期。
譬如今年，优酷白夜剧场中就出现了多重反转的《新生》，叙事独特的《微暗之火》，热度和口碑兼具的的《边水往事》，以及“生活流”悬疑《雪迷宫》等不同作品，做出悬疑市场的新尝试。
而对于《白夜破晓》来说，则是在七年情怀之外，表达了悬疑赛道持续深耕和创新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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