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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题材剧集《城中之城》于5月6日在央视综合频道正式收官,剧中人的命运陆续揭晓,围绕他们的讨论仍在继续。据CVB中国视听大数据,该剧连续三周位列黄金时段电视剧首位,截至目前最高收视率达3.754%,打破2024年CVB黄金时段电视剧收视率单日最高纪录。
这个讲述银行、信托、证券等金融机构从业者角力的故事,引发许多观众的共情,包含大批非金融行业从业者。尽管职场环境不同,他们的经历和体验却往往相似,比如初入职场的新人共情陶无忌在受挫中的坚忍和成长,身居要职的中高层理解赵辉在理想与现实中的举棋不定。而对于赵辉、陶无忌这对曾经双向奔赴、最后分道扬镳的银行业师徒,许多观众仍在为他们的是非善恶争论不休。
在《城中之城》之前,少有国产剧聚焦金融领域发生的故事。收官前夕,导演滕华涛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表示,相较于故事的金融背景,他对身处其中的复杂人物更感兴趣,即以赵辉和陶无忌为代表的两代银行人,在特定历史时期,面对环境变化和自身困境做出的选择和人性博弈。
在滕华涛看来,《城中之城》的核心是“围猎”:“一群对钱有决定权的人,如何围猎和被围猎,如何反围猎和干预围猎,谁在维护金融秩序,谁又在破坏秩序。这是一个双面博弈的故事。”
人物比数字更触动人心
在近30年的职业生涯中,滕华涛执导过《蜗居》《王贵与安娜》《失恋33天》等颇具影响力的影视作品,擅长描摹都市中不同阶层的人的处境、情感和生活。在《城中之城》之前,他也曾拍摄过具有职场、商战元素的电视剧,比如2012年播出的以国企改制为背景的电视剧《浮沉》,是一个围绕一笔7亿元大单展开的故事。
尽管《浮沉》在播出次年获得飞天奖长篇电视剧三等奖,但滕华涛依然觉得有些遗憾,他向第一财经分析,这是因为该剧讲述的商战与大多数观众的生活没有太大关联,“涉及几亿、十几亿的事件,听上去好像特别惊心动魄,但它如果和人物的命运、生死无关,那么对于观众来说,那只是一个数字”。
滕华涛与《城中之城》原著作者滕肖澜合作都市生活剧《心居》之前,接触到她的另一部小说《城中之城》,很快被这个发生在陆家嘴金融城之中的故事所吸引,迅速与版权方兴格传媒达成合作。
不过,这始于5年前的项目经历诸多磕绊,“中间打过几次退堂鼓,如果不是出品方的坚持,也许就半途而废了”。滕华涛说道,漫长的创作周期中,他们花了许多时间确定方向,抛掉要将它打造成职场剧或是商战剧的计划,最后决定将焦点放在复杂人物的塑造上,用人物的命运和选择,与观众建立情感联结。
《城中之城》主要讲述的是发生在银行系统的故事,在滕华涛看来,这个行业的特质是距离权力和金钱非常近,“但是这些钱,不是你的钱,是老百姓存到银行里的钱。你是要用这些钱为大家服务,还是为个人利益服务”。他更感兴趣的则是这些离钱如此近、又能决定钱往何处去的人物命运、人心和人性究竟会如何发展,继而通过两代金融人的群像描摹,勾勒出一个时代的变化。
勿以恶小而为之
筹备、拍摄,直到后期剪辑,在《城中之城》的整个创作过程中,滕华涛反复思考的一个问题是:假如他是赵辉,面对同样的处境,会和赵辉做出不同的选择吗?
于和伟饰演的赵辉无疑是剧中最复杂的人物,他的灰化并非陡然发生,而是逐渐滑向黑暗的复杂过程。一个业绩斐然的银行分行副行长曾经希望保持白衬衫的洁净,人到中年,却面临事业与生活内外交困:相依为命的女儿突发眼疾需要天价治疗费用,唯有卖房借款才能勉强垫付;虚位以待的行长之位遭空降兵突袭,只因为他没有向更高层递上投名状;崇敬的恩师违规为民营企业“雪中送炭”不幸殒命,对他有救命之恩的大哥因产业资金缺口向他求援。
如此种种,令赵辉对“白衬衫”的坚持产生怀疑,他曾有自己的理想,现实当中不断妥协,在情感与利益纠缠的多方围猎中,迈出“灰化”的第一步、第二步,最后无法回头。在不少观众看来,赵辉的沉沦是身不由己,情有可原。
“你会觉得他的每一个选择都非常合理,你同时也知道,其实所谓的合理是不对的。你会心存侥幸,觉得只要做这一点,或者完成这件事之后就能收手止步。其实,一旦白衬衫开始泛黄,就会迅速变灰,最后变成黑色,所有围猎的力量,都会拖着你往下走。”滕华涛说,作为对照人物,剧中年轻世代的金融人之一田晓慧,就像是初入职场的“幼稚版”赵辉。
作为金融专业高材生,田晓慧天资聪颖,渴望在行业中施展身手打开局面,她勤恳善良,却因受亲情裹挟和欲望诱惑而犯错,步入职场后的每一步,似乎都是犯了不是那么恶劣的小错误,但沿着这条路走下去,铸成大错,最后累及家人。
滕华涛告诉第一财经,《城中之城》希望让观众理解,何为“勿以恶小而为之”,“田晓慧初心是好的,走错了第一步,肯定也没想过未来会滑向更深的地方,她想的一定是我就做这一件事,下次就不做了,但没有那么简单”。
金融群像真实鲜活
《城中之城》并不是传统意义的“大男主”戏,而是涉及各个年龄段、不同性格和出身的人物,滕华涛透露,该剧制作难点之一是选角,最终确定的演员大多数都有合作经历,“大家彼此都比较熟悉,发挥也都比较稳定”。
兴格传媒董事长杨文红此前接受采访时提到,大概只用了十分钟的时间,于和伟就应邀饰演赵辉这一角色。相较于他此前演绎的多数角色,赵辉较为内敛克制,于和伟调整表演方式,塑造了一个心思缜密又矛盾挣扎的灰色人物,令观众共情。
与此同时,与赵辉有同窗情谊的苗彻、苏见仁和谢致远,每个人物个性泾渭分明,面对金钱与欲望的诱惑,在情感和理智的不断缠斗中,他们做出不同抉择。经由王骁、冯嘉怡、涂松岩三个中生代演员的演绎,颇为出彩。
近年来在多部热剧中出演配角的王骁,以松弛真实的表演状态得到业内外认可。此次饰演从华尔街归来、有报国之心的银行审计人苗彻,将赵辉视为志同道合的伙伴,希望与之共同推动银行业的进步,结果事与愿违,知己陌路,令不少观众唏嘘。王骁演绎出这一人物在情感与理性中的动摇和最终坚定,作为正面人物的代表之一,亦有人性弱点。
与滕华涛合作多次的冯嘉怡和涂松岩也在剧中塑造了与过往荧屏形象有较大差异的角色。为了演绎围猎赵辉的信托公司老总谢致远,涂松岩减重30斤贴合这一精明算计步步为营的反面人物。冯嘉怡饰演的银行对公部负责人苏见仁,这个有些顽劣和小聪明的人物得到许多观众的喜爱,他的结局也令人尤为痛心。
滕华涛向第一财经表示,在剧本策划阶段,很多工作人员特别是年轻人就很喜欢苏见仁这个人物,觉得他天真可爱,“相对其他几个人之间的尔虞我诈,他比较简单,没有对物质或者权力的欲望,是一个纯粹的性情中人”。在滕华涛看来,赵辉与苏见仁是20多年的同学和同事关系,“两个人真的就是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对于赵辉来说,太了解苏见仁的弱点和优点了,说服他还是比较容易的。”
苏见仁遭吴显龙父子陷害,车祸丧命之前与赵辉之间的那场对谈,构成剧情的高潮与华彩,令不少观众反复回味。二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攻防,对彼此所求心知肚明,话语中暗藏机锋,亦有真情流露。滕华涛告诉第一财经,这场横跨两集的大戏,大家都拍得很过瘾,尽管对白体量很大,但实际对戏和拍摄时间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长,两位演员一气呵成。
可以说,剧中诸多主要角色,无论正面还是反面人物,没有谁的身上只有一种色彩,复杂人性和人物关系构成一种张力,成为吸引观众追看《城中之城》的关键。扎实的剧作构成《城中之城》现实主义的基底,而演员们富于层次的表演,令这部反映金融城众生相的作品真实而鲜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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