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人,春色
文|布菲
近期表现尚可的剧,李现、周雨彤主演的《春色寄情人》算一个。
播出以来,该剧在腾讯视频站内热度值破27000,创萤火单元剧集热度值最高纪录,在骨朵电视剧热度榜单上也位居前列。剧集于今晚迎来收官,遗体整容师陈麦冬和右腿截肢的残疾姑娘庄洁的爱情故事,终于拉下了帷幕。
当然,纵观全剧,爱情在整部剧里的比重其实并没有那么大,它更像是消解本片中太多关于生死沉重表达的安慰剂。爱情之外,作为主角的他们要面临生与死、理想与现实、小镇与大都市、离别与守候等种种现实考验,这让这部都市情感剧有了属于自己的风味。
又是乡村振兴?
《春色寄情人》第一集,是非常典型的返乡剧叙事。女主角庄洁是医疗行业的金牌销售,进手术室前还不忘和医院的上上下下打招呼,难得回乡也是因为做了手术不得不静养。她在返乡的高铁上遇到了曾经的高中同学陈麦冬,而陈麦冬对自来熟的庄洁没有任何好脸色,让她碰了钉子。
观众们跟着返乡的女主一起见识了她的家乡小镇南枰镇的风土人情,南枰依山傍水风景秀美,旅游业发达,同时还有上市药企,是个被镇长盖章了“不缺钱”的富裕镇子,庄洁家经营的“廖根鸡”在当地也小有名气,生意兴隆。庄洁回家后不仅被母亲廖涛安排上了辅导妹妹功课的任务,还要兼职送外卖。这个过程中,庄洁又和陈麦冬碰上了,陈麦冬的奶奶恰好在为他的婚事发愁,就决定撮合两人。
在这般铺陈之下,故事的走向看起来是逃不出“种种原因之下,庄洁从大城市回来继承家业,发现家乡的美,并和陈麦冬甜甜地谈恋爱,两人一起建设南坪”之类的叙事,特别是陈麦冬的演员是李现,继《去有风的地方》的谢之遥后,他再演小镇帅哥陈麦冬,还同样是跟奶奶生活在一起,怎么看都浑身散发着乡村振兴好青年的气质。
李现在剧里的确还是乡村振兴五好青年,陈麦冬是从大城市回到南枰,接替师父岗位的资深遗体整容师,这个职业每天面对死亡和尸体,肩负着让每一个生命有尊严地离去的重要使命,但《春色寄情人》却并没有按上文走向发展。
庄洁的继父去世,她回家帮忙打理了一段时间生意,也在这个过程中和陈麦冬感情升温。不过之后她依旧回上海做她的医疗销售,连创业也是基于在上海积攒的人脉和经验。她参与了建设家乡的事业,但根基始终还是在上海,更没有继承廖根鸡的家业。
至于恋爱线,庄洁和陈麦冬年少时的故事是真甜,两位少年组演员化学反应绝佳。谁能想到在《去有风的地方》里“拉裤子”的谢之遥弟弟阿远,在《春色寄情人》里演桀骜少年陈麦冬竟然挺苏?和拄着拐杖的阴郁自卑少女庄洁的双向暗恋真的很动人。
长大后两人重逢,几经周折终于相爱。成年组不搞纯爱,亲密戏颇多,动车吻、唇膏吻随时随地出现,但在骨朵看来反而没少年组好嗑。两人之间隔着许多现实问题,每隔两集就要争吵,之后又互相哄好对方,吵来吵去又哄来哄去的状态极其真实。但太真实了,比起用甜蜜来形容,两个人的感情模式更像是一场成年男女在情感世界里的角力。
故乡、他乡和自我
庄洁和陈麦冬的爱情之外,《春色寄情人》里还有母女情、姐妹情、闺蜜情等多重情感,但骨朵觉得这部剧里表现最好的反而是人和城市、乡镇之间的感情。
不管陈麦冬是一个多难遇到的绝世好男友,庄洁都异常坚持,她是要回上海的。刚谈恋爱时,她对陈麦冬说,“我喜欢你,但我更喜欢上海。”后来两个人的感情更深了,她说自己错了,比起上海她更喜欢陈麦冬,但陈麦冬和观众显然都不会相信。
比起那位和庄洁暧昧三年的上司,上海也许才是陈麦冬正儿八经的情敌。剧中庄洁自己也曾望着窗外的东方明珠自嘲过,为什么会被一座电视塔困住?其实剧里也回答过了:“可能比起上海,我们更喜欢的是在这里的自己吧。”
只有远离家乡之后,她才可以放肆做自己。在上海只要足够强,人人都可以住进高楼,所有人都在努力地赛跑,没人会留意她的腿,也不会有人关心她的爸爸是怎么去世的。连这座城市里的精明和冷漠,对于因为残疾一直受到额外关注和特殊对待的庄洁来说,都恰到好处。
陈麦冬是个理想的朋友、知己、情人,庄洁留恋他,却从未对他松口说会留在南枰。她始终还是会奔向上海,因为上海有理想的她自己。和陈麦冬订婚的第二天,她就回到了上海,在高铁站的那一刻陈麦冬才得知她要回去创业,而且接下来起码有两年的时间都很忙,不能频繁回南枰。二人大吵一架,庄洁还是坐上了高铁,心里再难受依旧异常出色地完成了下午的提案。
比起两人之间各种主打性张力的亲密戏份,他们因为上海产生的种种争执与和解,才是在更深层面上具有成年人意味的戏份。庄洁对陈麦冬再爱,也不会因为他放弃上海。而同样的,陈麦冬再爱庄洁,也不会为了她放弃留在南枰,南枰同样是他的自我的一部分,这里有和他相依为命的奶奶,以及他对死者家属的承诺。
爱情很珍贵,但是并没有珍贵到让他们放弃分毫的自我,成年人的自我世界有时就是这样寸土必争,分厘不让。
长期的远距离爱情,对于成年人来说也同样很致命,尽管剧里表现的他们的异地恋也很甜蜜,但总是见不到的现实问题也的确扎心。很多剧集会安排一个夫妻双双把家还的结局安抚观众,但《春色寄情人》并没有选择这种处理方式。
剧集快要尾声的时候,庄洁差点遭遇车祸,后怕的她和赶来找到她的陈麦冬紧紧拥抱在一起,泪流满面,气氛看上去特别像下一秒就要和男主一起返乡,彻底加入乡村振兴赛道。但她没有说,陈麦冬也没有说,说的是活在当下,珍惜分秒,背景还是人潮汹涌的车站,就像他们之前在这里相遇、分别的许多次一样。这个开放式结局可能甜度不够,但对这部剧来说,大概刚刚好。
很巧的是,《我在他乡挺好的》里,周雨彤演一位从东北小镇来到北京打拼的姑娘,不管在北京多苦多累,都咬着牙坚持下来,最终放弃了跟男友去云南发展,依旧留在了北京。同样是一个开放式结局,同样是在男友和大城市之间,她将天平倾向给了大城市。
经典美剧《老友记》里,瑞秋在最后一刻放弃了去巴黎,罗斯挂掉电话看到她站在门外,两人紧紧拥吻在一起,多年的分分合合在这一刻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也有观众替瑞秋意难平,那可是她一直心心念念的巴黎,为了罗斯放弃梦想,真的值得吗?对在纽约生活成长的白富美瑞秋来说,放弃巴黎也许只是有点可惜,而对乔夕辰、庄洁们来说,放弃巴黎就像放弃自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豆瓣式剧集
《春色寄情人》改编自豆瓣阅读小说《情人》,虽然故事时间、城市等背景以及人设剧情等都较原著有不小改动,但这依旧是一部很“豆瓣”的剧。
豆瓣风格的剧总是会有比较小众的切口和更现实凛冽的气质。比如《装腔启示录》,是一对都市男女通过“装腔”的交锋相识相爱,同样,《春色寄情人》的遗体整容师和残疾人的组合设定,一看就知道这部剧里绝不仅是恋爱故事,而是一定要探讨一些很严肃的东西。
实际上这部剧给骨朵的感受是,爱情只是点缀和陪衬,多数时间剧里一直在探讨关于应该如何面对生死、残缺、离别等深刻人生命题。特别是陈麦冬,作为每天都在直面生死的人,他的生死观见解最深刻,金句输出也最多。
当然,在一部仅有21集的剧集里,太密集的出现哲理性台词,其实还是显得煽情和刻意了些。而李现对本就不太生活化的台词处理得也不算自然,每次说到这类金句更显得说教感过重,自带豆瓣文青气质的周雨彤和这些台词倒是没有很违和。
剧中的女性意识体现得也非常明显,女性群像塑造均带有理想化色彩。庄洁王西夏这样的当代女性自不必说,庄洁妈妈廖涛也是一位两度丧夫依旧坚强的事业型女性。老年组的陈奶奶和林奶奶,不仅相伴一生的友情令观众艳羡,林奶奶还是一位未婚未育,老了还会看塔罗牌、精通网络语言的时髦奶奶。虽然部分人物塑造美好到有些悬浮,但整部剧从始至终散发着女性友好气息,也很难得。
《春色寄情人》并不是部完美的剧,也未必能迎合大众口味,但它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和受众。有更多的《春色寄情人》出现,对国产剧市场也是一件相当不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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